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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山晚照紅——作家唐明華剪影

2021-12-28 編輯： 譚立勇
邱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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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初，明華又接受了新的創(chuàng)作任務。在我的印象中，除卻那些雜七雜八的影視作品，這是近十年來他的第五部長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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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年七月，正值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一天，我與朋友相約去明華家。一進門便見他趴在餐桌的電腦前碼字。我說怎么不在書房寫？明華向書房擺頭苦笑，我走近敞著門的書房，見里面的書架上、寫字臺上、地板上，到處都堆著一摞一摞的書以及稿件、信件，幾無立錐之地。朋友說：“這么熱的天，也不消停消停，何苦呢？”明華自嘲地解釋說：“出版社、雜志社天天黃世仁催債似的催稿子，沒辦法。”說罷，又低下頭，敲了幾下鍵盤，從旁邊望過去，原本十分銳利的鎖骨顯得更突兀了。
　　明華瘦，瘦得讓人心疼。初見他的人，印象最深的是，這人面無昂然雄氣，手無縛雞之力，但風骨清朗。唐明華的瘦弱并不是先天的。一九七一年他參軍入伍，成了野戰(zhàn)醫(yī)院一名衛(wèi)生兵。歷練四年，入黨提干，從事放射專業(yè)。那時候，防護手段比較落后，而他的體質(zhì)對放射線又特別敏感。有一次，為了幫助主刀軍醫(yī)取出嵌在戰(zhàn)士肋骨下的彈片，他拎著野戰(zhàn)X光機圍著手術(shù)臺折騰了近兩個小時。一來二去，他病倒了：先是低燒、失眠、白血球和血小板明顯減少，而后，又出現(xiàn)消化道的癥狀……纏綿病榻，年輕的技術(shù)員一臉迷茫，很顯然，這是人生的第一個分水嶺：一向聯(lián)袂而行的青春與健康從此分道揚鑣了。幾年后，他主動要求轉(zhuǎn)業(yè)，成了醫(yī)藥公司的一名統(tǒng)計員。然而，他并不喜歡這份枯燥乏味的工作，遂把多余的精力傾注在自己喜歡的文學藝術(shù)上。他瘋狂地閱讀古今中外文學書籍，瘋狂地從這些藝術(shù)大餐里汲取營養(yǎng)。盡管他的身軀依然瘦弱，但他的精神世界卻日趨豐盈。工作之余，他開始寫作，體裁以散文、雜文為主。第一次給報社投稿，順利地出乎意料。捧著變成鉛字的報紙，他兀地亢奮起來，仿佛打了雞血。很快，報社就盯上了這個才氣外露的年輕作者。突然有一天，一位副總編跑到醫(yī)藥公司與明華面晤，開宗明義，希望他調(diào)到報社。明華大喜過望，真是天遂人愿吶！晚上下班回家，他興沖沖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父親。父親目光冷峻地盯著兒子，問：“你去干編輯？憑什么？！”兒子無言以對。因為，對于自己能否勝任，他的確沒有把握。正由于此，他知道一旦出現(xiàn)差池，無疑會給擔任市委宣傳部部長的父親臉上抹黑。躊躇不定，他只能沉默。少頃，父親斬釘截鐵地撂下一句：“你不能去報社！你去了別人會以為是我給你開的后門！”也許是父親的質(zhì)疑刺激了他，文章見諸報端的頻率加快了。時隔一年，報社領(lǐng)導舊話重提，末了，小心翼翼地綴上一句：“回去跟老部長好好地說一說?！边@一回，劇情反轉(zhuǎn)，輪到父親沉默了。老爺子繃著臉抻了好一會兒，牙疼似地迸出一句話：“你自己定吧?！?/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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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疑問，這是明華人生旅途的一次重要轉(zhuǎn)折。然而，僅僅時隔四年，事情又一次出現(xiàn)了戲劇性變化。原來，看到一夜躥紅的電視傳媒搔首弄姿，他不禁心旌蕩漾，終于把持不住，移情了。依佛家的眼光看，迷戀電視劇創(chuàng)作是因，跳槽電視臺為果。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兩年后，他又突然面對一次重要抉擇。那時候，市委黨校已經(jīng)啟動后備干部培養(yǎng)計劃，局黨委把廣播電視系統(tǒng)唯一一個名額給了他。“聽說入學考試難度不大”，部主任認真地叮囑道：“脫產(chǎn)上學機會難得呀，好好復習吧?！闭l知，他的做法出人意料?？荚嚹翘?，他像逃課的小學生一樣，躲在家里埋頭電視劇創(chuàng)作。對此，許多人覺得匪夷所思?！鞍パ剑∵@么好的機會別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他可好……”“你說，他腦殼里是不是進水了！”黨校校長亦為之惋惜，隨后，給明華的父親打去電話。其父驚愕、懊惱，卻無可奈何。末了，怏怏地嘆了口氣：“兒大不由爹，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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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有朋友當面詢問緣由，他用印度著名哲學家吉杜·克里希那穆提的論述解釋說：一個人對權(quán)利的追逐本質(zhì)上就是一種惡。當然，他也承認，自己熟悉的官員中，亦有正直、廉潔者。漸漸地，他意識到，如果執(zhí)拗于一得之見，不分青紅皂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顯然有失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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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欣慰的是，物質(zhì)能量守恒的定律在他的身上得到生動驗證。沒過多久，個中端倪便開始顯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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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7年，他創(chuàng)作的兒童電視劇《突然出現(xiàn)的哥哥》獲得山東省首屆電視兒童戲劇大賽一等獎和劇本獎；兩年后，他創(chuàng)作的電視劇《古廟》又榮獲全國首屆電視劇本“金牛獎”二等獎，（一等獎兩部，二等獎三部，《古廟》位列二等獎第一名）相關(guān)消息及獲獎劇目登上了新華社、人民日報的版面和中央電視臺新聞聯(lián)播。沒成想，順風順水之際，臺領(lǐng)導突然“棒打鴛鴦”，非要他改行搞什么紀錄片。情非得已卻又無法回絕，不管怎么說，身為老黨員，難道還要上級來彈撥組織觀念這根弦嗎？！就這樣，他又一次改變了初衷，像電影《李雙雙》里的喜旺一樣娶了一個讓人鬧心的女子做老婆。當然，這并不妨礙“生兒育女”，接下來，一部又一部獲獎作品誕生了。作為活潑潑的人質(zhì)，總算是對這出包辦婚姻的安慰與總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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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駒過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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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那匆匆的腳步就跨過內(nèi)退的門檻了。親朋好友調(diào)侃道，忙活了大半輩子，好好喘口氣，安心養(yǎng)老吧。是啊，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云卷云舒。在旁觀者眼里，如此這般不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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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卻時不時地蹙起眉頭，似乎有什么心事放不下。的確，他有一個隱秘的心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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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事紀錄片拍攝20多年，他用攝影機講述了一個又一個草根創(chuàng)業(yè)的生動故事。他發(fā)現(xiàn)，在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期，能像改革開放以來民眾的命運與國家的命運聯(lián)系得這樣緊密。漸漸地，他意識到，在財富傳奇的背后，隱匿著一個深刻的隱喻。換言之，那充滿酸澀的創(chuàng)業(yè)歷程，儼然是關(guān)于思想解放的偉大證詞，字里行間，述說著一個古老民族開始現(xiàn)代化蛻變時痛苦而又鮮為人知的心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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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chuàng)作的沖動就這么產(chǎn)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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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他想用電視紀錄片的形式把它搬上熒屏，然而，由于立項、經(jīng)費等諸多因素的制約，創(chuàng)作計劃一再遷延，始終無法落實。在職的時候尚且如此，現(xiàn)如今，船到碼頭車到站，這件事的結(jié)局豈不是明擺著嗎？然而，他并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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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時間，他神思恍惚，丟了魂似的。忽然，一個細小的聲音從身體的某個部位冒出來：“實在不行，就自己寫吧?！痹捯魟偮?，他被嚇了一跳。乖乖，這真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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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究現(xiàn)實的人大惑不解：有人出錢嗎？如果沒有，你費心巴力圖什么？愛好文學的人則心生忐忑：這么大的題目，怎么采訪？如何表述？老虎啃天，無從下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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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局外人，我們不知道明華經(jīng)歷了怎樣的糾結(jié)，可以想象的是，矛盾交織的念頭像結(jié)下梁子的浪花，大聲咆哮著，相互撕咬著，直到有一天，搏斗終于有了結(jié)果——2008年盛夏，他拎起那只洗得發(fā)白的軍用挎包，只身上路了。走出家門那一刻，他并沒有意識到，退休之后的生活將被重新定義，這意味著，在傳統(tǒng)故事結(jié)束的地方，一個新鮮的故事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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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站，他去了北京。手頭唯一的采訪線索，是二十多年前國家領(lǐng)導人在一位新華社記者撰寫的關(guān)于中科院一位科技人員下海經(jīng)商的內(nèi)參報道上的批示?？墒?，那位老記者已退休多年，為此，明華費盡周折，最終如愿以償。而采訪那些曾經(jīng)見證和參與相關(guān)事件的官員則更為困難，對于一個無職、無權(quán)，而且無名的退休作家來說，其經(jīng)歷之坎坷，局外人很難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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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站，他去了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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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所周知，溫州是中國民營經(jīng)濟的大本營，正由于，實地采訪也是必須完成的一道功課。那時候，高鐵尚未開通，只能乘坐長途大巴。這種客車空間窘迫，條件很差，加之道路崎嶇，經(jīng)過一夜的顛簸，從不暈車的明華到底出差池了。先是嘔吐，隨后腹瀉，甚至還發(fā)起了低燒。司機見狀，心有不忍，在一個小站停下車，勸他說：“實在不行，先住下，別硬撐了。”明華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沒事……開車，開車！”躺在車座上，他突然有點心灰意冷，心里一個勁地數(shù)落自己：唐明華呀唐明華，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何苦呢！”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第二天下午，等他臉色蒼白地走下大巴，身子搖搖晃晃，看上去，羸弱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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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9月初，文稿初成，約18萬字。當他長長吁出一口氣時，一個新的困惑產(chǎn)生了：自己與文學期刊均無聯(lián)系，那么，作品在哪里發(fā)表呢？抱著一線希望，他把稿件寄給了前些年偶然結(jié)識的北京文學社社長章德寧。對方坦誠相告：“明華，我已經(jīng)退休了。再說，《北京文學》一般不發(fā)長篇?！贝蠹s是覺察到作者的失望，她隨即補上一句：“你看這樣好不好？我把稿子推薦給《中國作家》?！泵魅A趕緊道謝，放下電話又不禁自嘲：《中國作家》？別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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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三天后，喜從天降。
　　2009年10月，在《中國作家》發(fā)表的第一部長篇報告文學《大勢》

　　什么？《中國作家》采用了？最初的幾秒鐘，他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xiàn)了幻覺。電話那頭，章德寧老師語氣急迫地催促道：“你馬上和蕭立軍主編聯(lián)系，現(xiàn)在就記一下他的電話?！边@真是一個神奇的瞬間啊！他看見，成功的輪廓不再朦朧，而是變得眉眼清晰，有血有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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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新的驚喜接踵而至。捧起新鮮出爐的《中國作家》，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作品居然登上了頭條的位置，編輯用一組老照片為新擬的標題烘云托月，于是，那兩個厚重的黑體字：“大勢”顯得格外醒目。他癡癡地盯著刊物，恍惚中，雜志化作一架巍峨的山峰，因為云遮霧罩，山頂想必隱匿著銷魂的景色，誘惑所致，眾多文學愛好者經(jīng)年累月不懈攀登，但終其一生都難以企及。相比之下，他的神奇經(jīng)歷愈發(fā)凸顯了出乎意料的戲劇性。的確，此情此景多像一個夢啊！夸張但又真實，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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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他得知，章德寧老師把文稿推薦給《中國作家》時，“慶祝新中國成立60周年特輯”已經(jīng)編好，靜待付梓。主編蕭立軍看罷文稿，果斷拍板，作出緊急決定。據(jù)說，在《中國作家》編輯部，這種臨時調(diào)換稿件的情況，是非常罕見的。獲悉內(nèi)幕，明華感慨系之，他雙手合十，喃喃自語：謝天，謝地，謝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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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而，他又想，事出偶然，其中難免有幸運的成分。那么，編輯老師對自己究竟作何評價呢？時隔三年，他終于獲得了一直期待的信息反饋。一個偶然的機會，“大勢”的責任編輯、時任中國作家紀實版編輯部主任汪雪濤先生當面對他和威海的幾位朋友說：“別看老唐這幾年才開始寫，但起點非常高，可以說，他是目前國內(nèi)屈指可數(shù)的優(yōu)秀報告文學作家?！?/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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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明華兀地亢奮起來，如同一匹在古道上經(jīng)年跋涉的老馬，突然嗅到了草原的氣息。待到興奮消退，他又泛起了嘀咕，對汪主任的評價將信將疑。也難怪，初出茅廬，他還缺乏自信。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相信自己還有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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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念的鏈條一旦生成，就必然沿著自身邏輯向前延伸。
　　創(chuàng)作《滄海九歌》時，采訪女子“三八船”船長宋立芬

　　接下來，他以全國婦聯(lián)“西部母親水窖工程”為題材，創(chuàng)作了長篇報告文學“中國結(jié)”，作品在《中國作家》刊發(fā)，并獲得山東省第三屆“泰山文學獎”。隨后，他把目光投向眼前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蔚藍色海洋。2016年深秋時節(jié)，長篇報告文學《滄海九歌》誕生了?！稌r代文學》在頭題位置刊登節(jié)選，并配發(fā)評論。原主編李廣鼐老師對從未謀面的作者刮目相看，老先生用認真的口吻向同事表示：“他是目前國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秀報告文學作家之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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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聞轉(zhuǎn)述，明華為之動容，時至今日，依然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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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任何一位具有使命擔當?shù)淖骷叶裕?018年都是一個需要認真把握的時間節(jié)點。進而言之，用文學的形式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是其義不容辭的歷史責任。得知明華關(guān)于中國民營經(jīng)濟四十年的創(chuàng)作構(gòu)想，山東人民出版社社長胡長青當即以約稿的方式熱情鼓勵。新的沖刺就這樣開始了。在“大勢”的基礎(chǔ)上，他又補充采訪，并夜以繼日，筆耕不輟，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生動地描繪出中國民營經(jīng)濟40年艱難曲折的發(fā)展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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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友們讀罷初稿，反響熱烈，著名作家、威海市政協(xié)秘書長李富勝先生晚上9點多打來電話，他感慨地說：“《大風歌》寫得太好了，我接連讀了兩遍。說心里話，一個人一輩子能干成一件大事，足矣。老兄，你干了一件大事?。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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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李富勝先生是有感而發(fā)，而且，其眼光也是深邃的。想想看，偌大一個中國，作家成千上萬，而從民營經(jīng)濟歷史貢獻的視角切入，述說一個古老民族深刻蛻變之心路歷程的作者則只有一個。就文本意義而言，《大風歌》堪稱明華迄今為止最重要的一部著作?？梢灶A期，隨著時間的推移，作品所蘊含的思想價值和史學價值將逐漸凸顯。實際上，這也是任何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必定要經(jīng)歷的歷史甄別。
　　二〇一九年一月，長篇報告文學《大風歌》研討會在京舉行。對于這部填補了中國改革開放40年關(guān)于民營經(jīng)濟宏觀敘事的著作，與會專家予以高度評價。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長何建明在發(fā)言中說，《大風歌》，是一部極有大風氣度的作品，氣勢恢宏，將山東作家的磅礴氣勢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作者對報告文學的書寫掌握得非常好，文筆、文本都非常成功。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張煒說，看了《大風歌》感到很驚訝，出乎意料，作者胸中裝大事，考慮問題有高度。大的格局和細節(jié)、細部的結(jié)合特別好。可以說，作品的成功不光是題材重大，有深度，而且語言也非常好。與會專家同時指出：《大風歌》一書體現(xiàn)了作者的擔當意識和家國情懷，氣勢磅礴，是2018年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極具分量的一部作品，可謂重量級收獲。著名文學評論家，中國報告文學學會理論委員會副主任、教授張立國則直言不諱，他認為，就憑這部《大風歌》，作者完全可以躋身于中國報告文學作家的第一方隊。最起碼，這也是一部男子漢寫就的“硬漢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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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專家們?nèi)绱税?，明華的激動心情不言而喻。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匹引頸長嘶的馬兒遇上了伯樂，命運垂青，實在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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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杰出文學家韓愈嘗有言曰：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明華有自知之明，不敢以千里馬自詡。他告誡自己，必須化鞭策為動力，在日后的征途上，再接再厲，篤行致遠，同時，也力爭跑得更為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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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一年，中國共產(chǎn)黨迎來世紀華誕。和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一樣，這一次，明華的思考與寫作均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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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新作的面世亦有緣起。
　　采訪乳娘王月芝的兒子鄭新留

　　2019年歲末一天晚上，《中國報告文學》雜志執(zhí)行主編魏建軍打來電話，告知安徽人民出版社同乳山市有關(guān)部門就出版《乳娘》達成合作協(xié)議，并求助北京，希望推薦一名優(yōu)秀的報告文學作家。于是，他想到了明華。對此，明華坦誠：“建軍兄的抬愛令我精神一振，登時，思緒就被那根看不見的文學彩線牢牢拴住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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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誕生于山東乳山一帶的乳娘的故事，是中國抗日戰(zhàn)爭史上最為奇特的一幕?？箲?zhàn)期間，為了養(yǎng)護八路軍將士留下的年幼子女，三百多位農(nóng)村婦女臨危受命，挺身而出，在極端艱苦的條件下，冒著生命危險，書寫了哺育一千多名八路軍、解放軍后代和遺孤的大愛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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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一旦開始案頭工作，明華就意識到，前期采訪遠比預想的還要困難。原因很簡單，絕大多數(shù)乳娘已經(jīng)故去，她們的經(jīng)歷也隨之隱匿于歷史的塵埃之中。許多乳娘沒留下照片，甚至連姓名都沒留下。事情明擺著：腳下縱有千條路，卻沒有一條通向乳娘那里，真情猶在，陰陽隔世?。】吹剿蠲疾徽沟臉幼?，親朋好友都為之揪心，但我心里非常清楚，無論多困難，他都會倔強地去尋覓并推開這扇沉重的歷史之門，因為，他的靈魂已經(jīng)與那些不朽的靈魂糾纏在一起，如果不能生動再現(xiàn)這個感天動地的母愛傳奇，他會覺得對不起那些逝去和即將逝去的偉大靈魂，這是悲天憫人的家國情懷，也是他創(chuàng)作的原動力。最終，憑借著骨子里的倔強與堅韌，他一層層剝開歲月的厚土，一點點挖掘深埋感情的甲骨，最終，成功復原了那張超越血緣的大愛拼圖。
　　2021新年伊始，《中國作家》第1期頭題刊登長篇報告文學《乳娘》，并配發(fā)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會會長、著名文學評論家白燁先生撰寫的評論?！吨袊骷摇愤€專門向讀者做了推薦：作品“以一個個生動而鮮活的乳娘故事，從一個特殊的角度，揭示了軍隊與普通百姓一家親、黨和人民一條心的真實圖景，也解讀了中國革命何以取得最終勝利的根本原因所在，是獻給建黨百年的一篇精品力作?！?/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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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7月，安徽人民出版社和山東人民出版社聯(lián)合出版的長篇報告文學《乳娘》在第三十屆全國圖書博覽會開幕式后成功舉行首發(fā)式，中宣部“學習強國”平臺聯(lián)合首發(fā)。據(jù)悉，這在兩家出版社的歷史上尚屬首次。當月，《乳娘》入選“百道好書榜”；隨后，入選國家新聞出版署《2021年農(nóng)家書屋增補書目》；《報刊文摘》《中華讀書報》也先后節(jié)選轉(zhuǎn)發(fā)；年底，又入選《2021中國報告文學精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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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火了，但作者依然低調(diào)。偶爾參加一次朋友聚會，也大都是聽別人高談闊論，全無某些成功人士的驕矜張揚之相。談到自己的作品，他總是語氣誠懇地說，都是刊物、出版社和宣傳部門的厚愛，自己非常幸運；并強調(diào)自己遇到的領(lǐng)導和編輯都特別好，還有鼓勵和獎掖自己的老師、專家，他們都是自己創(chuàng)作上的貴人。我發(fā)現(xiàn)，有朋友與明華見面，悄悄地改變了口吻，認真地稱他為唐老師。當下，老師本是個尋常稱呼，但明華卻誠恐誠惶加以糾正，千萬別，老師不敢當，還是叫老唐，叫明華吧。我冷眼旁觀，唐明華還是從前那個唐明華，沒飄，也沒浮躁。他那瘦弱的身軀，仍然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挺立在腳下這片土地上。就憑這，我相信唐明華還會創(chuàng)作出更有力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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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語洛城風日道，明年春色倍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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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殷殷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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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明波 資深媒體人、作家 國際商報駐威海記者站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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